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吴斌 上海报道
去年年底华尔街曾对今年美股前景忧心忡忡，但意外的是，今年美股表现却意外强劲。在人工智能热潮助推下，今年美股科技股大幅上涨，标普500指数已经一举迈入技术性牛市。
当地时间6月8日，标普500指数收盘上涨0.62%，报4293.93点，较2022年10月低点反弹逾20%，正式迈入技术性牛市。“含科量”更高的纳指涨势更猛，较去年12月收盘低点已累计上涨近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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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顺亚太区（日本除外）全球市场策略师赵耀庭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尽管近期美债收益率不断上升，科技股却依然保持上涨。当美国国债收益率上升时，科技股往往会下跌，但这种关联已在5月份被打破，至少暂时如此。“人工智能效应”帮助了超大型科技股抵抗跌势，许多大型科技股都与人工智能的发展直接相关。
在近期市场情绪升温之际，担忧泡沫的声音也在出现。嘉盛集团全球研究主管MattWeller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人工智能泡沫可能正在形成。“2023年人工智能大繁荣”可能将转身变成“2023年人工智能大泡沫”，高潮尚未到来，投资者的热情和股价可能会在中报期间节节攀升。
随着标普500指数迈入技术性牛市，投资者也不禁沉思，当下的人工智能热潮是泡沫还是风口？
科技股为何涨势如虹？
从某种意义上说，去年美股暴跌也为今年打下了反弹基础。去年美股三大股指均创下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最大的年度百分比跌幅，道指去年累计下跌8.78%，标普500指数下跌19.44%，纳指更是暴跌33.10%。
在去年纳指暴跌逾30%的背景下，投资者对成长股的热情一度降至“冰点”。巴克莱银行美洲证券衍生品联席主管Brian Bost表示，2022年许多人就开始低配成长股，而现在他们正处于被迫入市抢购的状态。
一方面，人工智能热潮促使投资者纷纷涌入英伟达等市值巨大的科技股。另一方面，科技公司强大的资产负债表也会让他们在整体经济走下坡路时具有韧性。截至6月8日收盘，芯片制造商英伟达今年飙升逾160%，美国市值最大的两家公司苹果和微软的股价也双双上涨近40%。
散户的入场也在推动这轮涨势。6月8日研究机构Vanda Research发布的报告显示，过去一周，散户投资者平均每日有13.6亿美元的资金流入股市，在沉寂三个月后正式重返市场。Vanda预计，未来几周，人工智能股将面临散户投资者的持续买入，由于散户投资者的买入活动尚未达到令人担忧的水平，人工智能股仍有上涨空间。
Vanda数据主管Giacomo Pierantoni表示，尽管空头发出泡沫警告，但我们仍看到相对良性的市场动态，散户买盘的上升可能在未来几周延续，进而支撑股市走高。
此外，在6月8日标普500指数迈入技术性牛市背后，美国劳动力市场数据也是背后的间接推手。美国劳工部8日公布的数据显示，截至6月3日当周（包括阵亡将士纪念日假期在内），美国首次申领失业金人数增加2.8万人至26.1万人，超过了所有经济学家的预期，也创下了2021年7月以来最大增幅。
在申领失业金数据高于预期后，市场对美联储加息的预期略有降温，而这利好科技股。6月8日，各期限美债收益率纷纷回落，2年期美债收益率跌4个基点至4.525%，10年期美债收益率跌7.4个基点至3.726%。
不过，单次的数据尚未形成趋势。Santander US Capital Markets首席美国经济学家Stephen Stanley表示，“最新数据反映了因假期而被干扰的一周，市场怀疑这样的大波动更像是杂音而非信号，我期盼看到下周的数据后再下结论。”
“偏科”现象暗藏哪些风险？
在今年美股的涨势中，“偏科”现象也值得警惕。
需要注意的是，标普500指数今年的大部分涨幅来自一小部分股票，主要是以苹果、微软、特斯拉、英伟达等为代表的高市值、高权重个股。根据标普道琼斯指数（S&P Dow Jones Indices）公司的数据，截至5月底，标普500指数2023年的总回报中，苹果、微软、谷歌母公司Alphabet、亚马逊、英伟达、Meta和特斯拉这7只股票占据了全部。
加上奈飞，美国最大的八家科技公司已合计占标普500指数总市值的30%，而今年年初这一比例仅约为22%。赵耀庭表示，美国股市的集中度远高于1999-2000年股市泡沫期间。在标普500指数中，当前最大两只股票的总权重超过13%，处于历史最高水平。
尚渤投资管理公司基金经理兼董事总经理王磊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美股涨势过度依赖头部大型企业是很严重的结构性问题，主动投资很难跑赢指数，美国资本市场被动投资的趋势会强化，资本越来越集中于少数头部公司，长期来看这不是一个很健康的市场。
此外，过度依赖科技股的美股也面临风险，如果未来科技股调头向下，美股的涨势或将戛然而止。
目前市场预计，美联储的加息之路仍未结束，在6月暂停加息后，7月可能会重新加息25个基点，同时年内降息的预期已大幅降温。
摩根大通首席全球市场策略师Marko Kolanovic认为：“最糟糕的压力已经过去的观点可能会被证明是错误的，因为从历史上看，货币紧缩的影响往往存在滞后性，而且某些增长支撑正在减弱，比如储蓄过剩和利润率强劲。” 他预测下半年美股将面临更多挑战。
无独有偶，盛宝银行量化策略主管Peter Garnry也表示，如果股票估值和围绕人工智能相关股票的风险情绪逆转，会成为整个美国股市面临的“关键下行风险”。
另外，盈利冲击可能也会冲击市场。摩根士丹利认为，虽然“相信人工智能革命”，但这项技术可能将无法阻止今年晚些时候更广泛的盈利衰退，预计标普500指数成分股公司今年的每股收益将大幅下降16%，标普500指数年底将跌至3900点。
是泡沫还是风口？
当下的人工智能热潮是否存在泡沫？市场目前仍未达成统一。
知名投资研究公司TS Lombard表示，形成股市泡沫需要三个关键因素：一个坚实的基础故事、对未来增长令人信服的叙述、流动性或杠杆的助力。但目前还缺少一个，鉴于美联储仍在收紧政策，流动性或杠杆似乎缺失了，因此大家担忧的泡沫尚未形成。
Marko Kolanovic则认为，近几个月来，在人工智能股大肆炒作的推动下，科技股出现了一些泡沫。再加上流动性下降，这意味着股市下跌的风险大于上涨。
当下人工智能热潮是否存在泡沫尚无定论，但长期来看，人工智能无疑是时代的巨大风口。
传奇投资者、杜肯家族办公室（Duquesne Family Office）创始人斯坦利·德鲁肯米勒（Stanley Druckenmiller）看好人工智能，计划至少在未来几年继续持有英伟达的股票，他认为这家芯片制造商面临的人工智能趋势可能“像互联网一样具有变革性”。
华尔街投行韦德布什（Wedbush）则预计，到2025年底，苹果有望成为一家市值达4万亿美元的公司，这主要得益于下一个iPhone周期以及本周公布的Vision Pro等新产品。韦德布什维持了对苹果的增持评级，并将12个月目标价从205美元上调至220美元，意味着未来一年苹果股价有望上涨逾20%。
需要注意的是，人工智能的优势并不局限于像英伟达这样的芯片制造商，不同行业的公司都可以从人工智能中受益。
赵耀庭告诉记者，目前市场似乎只是在消化大型科技股的“人工智能溢价”，未来其他行业也将受益于人工智能的广泛应用，特别是在效率可能大幅提升的高技能行业。
这对于股市而言也是利好，高盛美股策略师Ryan Hammond认为，理论上，每家公司都可以利用人工智能来提高生产率和盈利能力。整体经济产出的增加可以转化为标普500指数成分股公司的收入和利润的增加，甚至超过那些直接参与人工智能开发的公司。
Hammond预计，随着企业采用人工智能技术，生产率和企业利润的增长应该足以推动股市从当前水平上涨5%至14%，这将使标普500指数达到创纪录的4884点。
人工智能方兴未艾，势必将带来一系列投资机遇。展望未来，赵耀庭告诉记者，人工智能的技术发展可能会带来生产结构性转型的必备条件，类似于1990年代互联网出现时，我们可能即将迎来一场重大的资本支出投资热潮。
